水云间(双胡，古代种田文）01
水云间
CP：主双胡（Maestro x iBoy）
古代种田文。落难小公子和温柔大夫的故事。
甜甜无虐的双胡就很适合养成系和种田文题材~
微微有一点厂布和多萝。
人物备注：
庆元公——前宦官姬星，告老还乡回到江州郡；
三公子——父母双亡后被姬星收养的三子胡显昭，上面还有长子赵志铭和次子田野，均被姬星送入宫中。后胡显昭被逐出家门，姬星收养四子王杰。
胡小大夫——父母双亡，关东医药世家，在江州开医馆。
皇帝——明凯，从未登基前就与贴身宦官姬星关系密切。
太子——李汭璨，冷酷寡言，心狠手辣，与贴身宦官赵志铭有感情纠葛。
他们的故事是从胡显昭的十三四岁开始的，当时胡建鑫是16岁，设定是十四岁成人。这里的江州是南昌不是重庆！所以菜色不一样。
一、初遇
正德十三年的冬天，江州比往年更冷，连带着城里茶馆里听书的茶客都比往年少了许多。
只见那听书人抚着长须，一拍惊堂木：“……话说那庆元府三公子胡显昭自幼顽劣，不听管教，终是因顶撞了太子殿下身边人而栽了大跟头。咱这庆元公，那可是皇上身边最忠心耿耿的大红人，京城里说一不二的大内总管，尽心尽力侍奉皇上二十年，三年前才告老还乡。如今养子顽劣，庆元公二话不说，主动大义灭亲逐出府中，真是令人敬佩……”
茶馆内众人纷纷附和：“正是，正是。庆元公膝下四位养子，其余三位皆是聪慧温顺，唯独三公子顽劣成性，庆元公大义灭亲真是大快人心呐！”
胡建鑫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，微微偏头，对身边不发一言的胡显昭说了一句，“走吧，年货买完了，我们回家吧。”
回想一个月前，胡建鑫在街头捡到衣衫褴褛、饥寒交迫的胡显昭时并不算太意外。毕竟江州城不算大，医馆拢总也没有几家，作为大夫，胡建鑫曾入庆元府为几位公子哥看过病，自然是见过胡显昭的。外头传闻他早有耳闻，但医者仁心，踌躇三秒他便做出了带胡显昭回家的决定。
回了家，胡建鑫便动手烧了一大桶热水，让胡显昭先洗头沐浴。少年毕竟不过十三岁，还是纤细瘦小的身材，洗去尘垢后换上胡建鑫平常的衣服，纤瘦苍白的手腕从宽大袖口里伸出，显得空荡荡的，看得他一阵心疼。
胡显昭却不在乎衣服合不合适，眼巴巴拉着他的袖口，“有吃的吗？我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了。”胡建鑫去厨房给他下了一碗阳春面，简简单单的面条上撒上一点葱花、淋上一点香油，里边还藏了个窝蛋。胡显昭着实是饿坏了，狼吞虎咽地吃面还差点呛着，胡建鑫担忧地给他抚了抚后背顺气。
等吃完面，胡建鑫收拾了客房被褥，让小孩躺下。就在放下帐帘前，胡显昭软软的小手一把拉住胡建鑫，
“你明知道我是谁，不怕我给你带来麻烦吗？”
烛火摇曳间，胡建鑫神情平静，直视他的眼睛说道：“从今天开始，庆元府少了一位三公子，胡家医馆多了一个小学徒。”
二、过年
胡显昭便这么住下了。
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，二人彼此渐渐熟捻起来。
胡家原乃关东地区的中医世家，数年前鞑靼入关作乱，兵荒马乱中胡家举家迁徙逃往南方，途中二老不幸染病去世。胡建鑫在辗转一年后落脚江州，掂量手中所剩无几的盘缠，遣散了一众家仆，在城西开了一家门面极小的医馆。他药方开得低廉，时不时还救济一些极度贫困的病人，不过赚几分薄钱度日。这下家里又多了一口人，日子更显几分捉襟见肘。
欣慰的是，胡建鑫发觉胡显昭并非外界传闻那般顽劣淘气，相反，大多数情况下很听他的话，也很是聪明灵巧，各项活计上手很快，无论是采购进药还是抄写药方都做得很好。在胡建鑫每日药膳的滋补下，原本消瘦的胡显昭也稍微长了一点点肉，面色也红润起来，起初常不自觉露出的紧绷神色也被笑意盈盈代替，胡建鑫也渐渐放下心来。
临近年关这天，胡建鑫一大早牵着胡显昭上街采买年货。饶是胡显昭再懂事，不过是十三岁的少年，见到街上卖零嘴和小玩意儿的摊档还是会不自觉放慢脚步、眼神流连。胡建鑫看在眼里，笑着主动掏出钱袋，零碎银子换来了胡显昭手上提溜的米糕、糖瓜等。
胡显昭一边走着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热气腾腾的烤红薯，不经意间嘴角沾上了一点渣，胡建鑫拿出帕子替他轻轻擦掉，胡显昭便毫无戒备地抬头望着他笑，乖巧的样子看得胡建鑫心生怜爱。
等他们买齐了年画、年糕、灯笼、鞭炮等年货，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时分。院子里早已被二人齐心协力打扫地干干净净，厅堂里暖炉烘得十分暖和，茶几上糖瓜点心一众摆开，花瓶里还插着几支红艳艳的腊梅，十分喜庆。胡显昭又搬来凳子，胡建鑫一脚踩上去，里外两道春联很快贴好了，四个大红灯笼悬挂在屋檐下随风轻飘。
胡显昭蹲在门外，看着写着“胡府”的灯笼微微出神，胡建鑫摸了摸他的小圆脑袋，“走，进去屋里，我们吃年夜饭了”。
年夜饭当然是很丰盛的，胡建鑫有着一手好厨艺：江州特产的鳙鱼十分肥美，只需清蒸便已葱香入味；海碗里以油煎香芋垫底，上头堆满了香嫩的粉蒸肉；桂花莲子红枣煮的甜汤象征着来年日子过得甜甜蜜蜜；瓦罐煨的莲藕排骨汤飘着油润的香气，糯米丸子表面晶莹剔透，糖醋排骨与菠萝果肉一同翻炒更是酸甜开胃；饭桌上自然也少不了关东的家常菜小鸡炖蘑菇，蘑菇衬托着鸡肉的鲜香，粉条滑爽而绵实。
胡显昭一贯吃饭慢吞吞的，胡建鑫也不着急，笑眯眯地给他碗里夹菜，碗里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，小孩嗔怪“吃不下啦！”又很乖乖巧巧地一点点吃掉了。
饭后，吃饱喝足的胡显昭又笑盈盈地凑到他跟前，双手抱拳行礼，喊着“新年好！新年好！”，眼睛巴眨着望着他。胡建鑫自然懂得暗示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压岁钱给了他，“小昭，新的一年要乖要听话。”
小昭乖巧地点头，“嗯！”
隔壁邻居家的小孩与胡显昭年纪相仿，也是难得的玩伴。陈文林和黄琛跑进胡家院子，一左一右牵着胡显昭要带他去放鞭炮。胡显昭犹豫了一下，抬头看了一下胡建鑫，胡建鑫笑着点了点头，小孩才露出笑容，蹦蹦跳跳跟着伙伴跑了出去。过了半晌，胡显昭回来了，看起来玩的尽兴，后背都冒汗了，脸上还有一点鞭炮留下的灰。
胡建鑫拉他去沐浴，葫芦瓢舀着温热的水从胡显昭头顶流下，小孩舒服地在澡盆里闭上了眼睛，好一会才意识到胡建鑫不说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，“怎么啦？”
胡建鑫摩挲着小孩耳后一块明显是烫伤的疤痕，口气有点心疼，“这里怎么弄伤的？”
胡显昭沉默了一会儿，低声回道：“那个老男人烫的。”
老男人，自然指的是庆元公姬星，那位总是人称“笑面虎”的大宦官。这段时间以来，胡建鑫没问过胡显昭过去的事，但也隐约猜到从前庆元公待他并不算好：小孩总是半夜从噩梦中惊醒，他闻声到客卧查看，发现小孩面上、后背都是汗津津的，连带着薄透里衣也全都被汗水沾湿。
“我曾经真的把他当父亲。他收养这么多男孩却是为了送他们进宫当自己的耳目、接班他的宏图伟业。”胡显昭慢慢地诉说，仿佛每一个词都花光了自己的力气。
原来，庆元府中诸位养子的由来都和胡显昭相仿：远亲或多年家仆因意外或疾病而夫妻双亡，庆元公慈悲心肠收养遗孤为子，一时传为民间佳话。实际上，姬星身为宦官不能人事，自然无法拥有后代，收养诸多养子别有目的。
当听闻“幼儿凡年满12岁开始吃秘制药物，年满13岁就净身，再寻机会送入宫中。”，冷静如胡建鑫也震惊地倒退一步。
庆元府养子大多都已接受了姬星的安排：长子赵志铭四年前已经净身入宫，悄然成为了太子李汭璨身边的贴身宦官；次子田野也于去年冬天被净身送入宫中；胡显昭得知自身在生辰过后将不日被安排入宫，尝试挣脱逃跑数次，被告发至姬星跟前，姬星以“对太子殿下侍从大不敬”为由头，仗责其三十棍后赶出庆元府。幸而流落街头不久便被胡建鑫偶遇带回家里，奄奄一息的胡显昭才算是捡回一条命。
胡显昭陆陆续续说完这些过往，抬头看胡建鑫，油灯映照下一双眼睛凄楚又坚毅：“我想习武，你送我去武堂吧。至少我得学着保命，保护你。”
胡建鑫眼眶酸涩，点了点头。
三、拜师
真正把习武提上日程已经是来年的四月了。
每年三月都是伤寒肆虐的季节，小胡大夫忙到脚不沾地，连带着胡显昭也跟着他连轴转了一个多月，上医馆看病的人才渐渐少起来。等到枝头绽放雪白的梨花，胡建鑫在庭院里找到了独自发呆的胡显昭，才意识到隔壁邻居家两个孩子也上学堂去了。
胡建鑫不是没打算过送私塾，但胡显昭自述已读过几年书，一般学堂教的内容他早已学过，江州更大的学堂里儒生又多与庆元府有往来，万一被发现身份和行踪自然是件麻烦事。胡建鑫细细思虑一番，托长期帮医馆押运药材的镖局熟人介绍，终于为胡显昭寻到一位武学堂的师傅拜师学武。
武学堂的师傅姓金，三十多岁的精干年纪，祖上是高丽国的将军之后，年轻时金师傅也曾入伍行军，后来战事渐渐太平，又跟着队伍解甲归田，回到了江州隐居，开了所小武馆，收了七八个徒弟。胡建鑫带着胡显昭递了拜师帖，金师傅派人收了，约定了一个吉日上门。
拜师那日，金师傅稳坐太师椅，慢慢地拨弄着手中的茶碗盖，抬眼打量一番胡显昭，沉吟半晌，开口：“习武之人若无牵无挂，易失去同理之心，易嗔怒而暴戾忘形。”
胡显昭聪慧过人，心下顿时了然，郎声答道：
“昭儿虽无父无母，却有兄长，习武强健体魄为的是保护家人平安，绝不滥用拳脚蛮力欺凌弱小。”
金正均含笑点头，眼神中颇有几分赞赏之意。胡建鑫明白这边便是应下了，拽了拽胡显昭的衣袖，“快给师傅磕头谢恩。”胡显昭干干脆脆地跪下上，毫不含糊地磕了三个响头，自此便拜入师门。
武学堂课业颇严苛，无论严寒酷暑，弟子们准时于卯时出晨功，直到辰时歇息用早饭，然后继续练功，平日科目涵盖射箭、马枪、负重、摔跤等等，傍晚还有武经、兵法讲授。
小孩年纪不大，性子却倔强的要命。有时候练完武带了几处乌青回家，胡建鑫脱了他上衣，给他抹活血化瘀的药酒，用力把淤青揉散，偶尔力道大了，小孩咬着衣领，眼框里眼泪直打转还强忍着不说。
胡显昭毕竟年纪小，样貌身高还没完全长开，负重、摔跤科目略显吃力，但射箭科目总是一众师兄弟中最优秀的那个，武经、兵法也是一点就通，因此颇得金正均赏识。
胡显昭本又是活泼爱撒娇的个性，放学后又常黏着师傅私下给他开小灶，金正均也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，有时候也会引得师兄弟扎堆开他玩笑——
“昭儿昨天练完功又去师傅家蹭饭了！”
“才没有！”胡显昭鼓着小脸很委屈。
“还撒谎！师娘都说了！昨天你可是把师娘煮的豆子吃得一干二净，一点都没给师傅留！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五、成人
生辰春天很快过去，炎热的夏天到了。
七月十二日是胡显昭的十四岁生辰，他照常起早到学堂练功，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。
等到午饭时分，胡建鑫顶着炎炎烈日来给他送饭了。
一打开食盒，扑鼻的香气吸引了一众师兄弟围上来：油焖的鲜笋铺底，上面堆满了红油辣子鸡，荤香里混着时蔬的清新味道，还有一碗剥好的红润鲜虾仁，胡建鑫特地给他盛了一叠虾籽酱油，新鲜嫩滑的虾仁蘸着虾籽酱油，咸香叠加，味道分外鲜甜。
胡显昭慢条斯理地吃着饭，一众师兄弟捧着自己清汤寡水的午饭，在旁边口水看得都要流下来，眼馋得要哭了。吃到一半的时候师傅也来了，开口准许胡显昭放半天假，跟着胡建鑫去玩一会儿。
胡显昭一听，高兴地立刻蹦了起来，又想起师傅平时严厉教诲仪态要求，立马收敛动作，但面上神情依然是藏不住的喜悦。
胡建鑫先带着他上西市衣莊取半个月前裁量的新衣裳，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胡显昭已经悄悄长了三四寸的个头，原有的衣服也不是太合身了，胡建鑫便给他做了一身新的，用的是胡显昭自己挑的缕金撒花蓝洋缎布料。他就在店里试新衣，蓝缎新衣衬人格外精神，胡显昭便怎么也不肯脱下来了。
随后是带着胡显昭去逛他最想看的洋人钟表行，小鸟儿会从钟表里飞出打鸣，船夫在船上悠然划船，都十分别致灵巧。两人只看不买，这里摸摸那里看看，倒也新奇别趣。
等到他俩提溜着一众小玩意和糖瓜点心回到家，已是万家灯火时分，家家户户厨房里都传来饭菜的香气。胡显昭饥肠辘辘，摸着肚子眼巴巴看着胡建鑫。
虽然长寿面已经是旧时兴，但胡显昭平时最喜欢胡建鑫煮的面，胡建鑫变着花样给他做面条：今天特地多窝了一个蛋，又给他熬了金黄的鸡汤打底吊着鲜味，平时面上的葱花换成了爆蒜头油，肥而不腻的金华火腿切成薄片细细码上，再撒上一点芝麻，烫一点藤枝鲜嫩的南瓜苗，一道家常长寿面色香味俱全，看得胡显昭食欲大开，很快就吃完了。
沐浴洗漱后，胡显昭惯例黏着胡建鑫睡觉。虽然之前安排到客房，但每逢打雷下雨小孩就抱着枕头可怜巴巴地蹲在房间门口看着他，胡建鑫便心软让他过来和自己同榻，心知他是自幼失去父母又被养父逐出家门，心里缺乏安全感。
胡显昭得到允许，兴高采烈地把枕头往床铺上一扔，小小的人儿瞬间就钻进他的被窝里，淡淡的皂香充盈着，一双冰冰凉凉的脚丫子贴在胡建鑫暖呼呼的腿肚子上蹭来蹭去，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肩颈处乱拱，还轻咬他的锁骨，淘气地留下一点牙印——经过这半年，胡建鑫也是习惯了对方亲密无间的相处和床上黏人的态度，一点也不介意，摸着毛茸茸的脑袋手感倒是很好的，他心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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